沈灵婉见事情败露，也不再挣扎，嘲讽地看着谢蕴衡。
“你还有脸怪我？
这一切不都是你默许的吗？”
“谢蕴衡，你跟我说过多少次不希望雪茸缠着你，你自己不记得了吗？”
谢蕴衡睚眦欲裂，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。
是啊，一切都是他纵容的。
也是他亲手，挖出了雪茸的最后一颗心。
无尽的绝望和愧疚漫上心来，谢蕴衡颓然地丢开沈灵婉。
视线却扫到了一旁的大师。
他刚刚说什么？
还有救，是雪茸吗？
大师迎向他的目光：“把这个女人身体里的莲心挖出来。”
“你吃下去，就能替你挡最后一次死劫。”
沈灵婉放下心来，谢蕴衡不会为了挡劫来掏自己的心的。
谢蕴衡眼中的光灭了，不过他还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。
“我不吃，能用那颗莲心把雪茸救回来吗？”
大师恨铁不成钢：“她连身体都没有了，你拿什么救？
除非有人能为她重塑金身，走香火成神的路。”
“我的佛骨。”
谢蕴衡的背直了起来。
“我的佛骨，有功德，有香火，还有雪茸的99颗莲心滋养。”
“一定能把雪茸救回来！”
沈灵婉慌张起来，胡乱挣扎着：“你别听那个神棍胡说，不可能的，那妖怪都灰飞烟灭了，怎么还救得回来?”大师也面露迟疑：“这样的法子，我也没听说过。”
可谢蕴衡却是毫不犹豫，拿起刀把沈灵婉肚腹洞开。
拿着那颗已经变得血淋淋的莲心时，沈灵婉还没断气。
她阴毒地瞪着谢蕴衡：“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你？”
“你只会跟我一起下地狱！”
谢蕴衡温柔地捧着莲心，无所谓地笑笑。
“我怎么配得上她？
死无全尸也好，永世不得超生也好，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。”
他小心用雪水将莲心放到地上，又把刀刃对准了自己。
莲心护着，他硬生生将自己的骨头拆了下来。
又拼成了我的形状。
做完一切，他疲惫地躺在了骨架旁边。
“阿茸，好累，让我再陪你最后几分钟吧，好不好？”
他哼起了歌，那是曾经我教他的，一首关于思念的歌。
我的神识慢慢凝聚起来，又看见了谢蕴衡的脸。
他抬眼，看见了我，无比歉疚地说。
“对不起呀，阿茸，对不起。”
“让我再待一会吧，唱完这首歌，我就走了。”
他声音很弱，被风一吹就散。
却唱得很认真。
我没想到，他还记得。
谢蕴衡那时候说，这首歌太哀伤，不像唱给恋人的歌。
他不许我再唱。
可我飘荡在人世间，枯寂地等着他又一世轮回时，还是忍不住唱。
而现在，是谢蕴衡唱给我听了。
最后一刻，谢蕴衡无比留恋地看着我。
“都结束了，阿茸，你自由了。”
“对不起，不要原谅我。”
寒风猎猎，我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慢慢成形。
等我终于又双脚踏上雪山时，谢蕴衡已经被风雪深深掩埋。
我挖来一朵倔强生长的小花，种在了他的坟前。
然后转身向风雪里走去。
此生，再不见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