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烟味未散,江䪧站在角落里,那双眸子锐利又直白的盯着江韵。

她面上无异,唯独脊背不自觉僵直了几分。

却是回头哂笑道:“你不也没对我说实话。”

话落,她转身离开。

背影近乎仓惶。

江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,直到牧歌走过来,他才收回视线,神色平静的走了出去。

江韵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包间。

一路逃离餐厅,在路边招手打了辆车坐了上去。

司机回头看她,有些担忧:“姑娘,你脸色不太好,这是怎么了?”

江韵正准备说自己没事,可一抬头,正好对上前方的镜子。

昏黄车灯之下,她这张脸惨白吓人。

一阵风吹来,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脖颈之间的凉意。

“我胃不舒服,老毛病了。”她半晌才挤出一抹笑,道:“麻烦您往圣庭酒店开。”

师父盯着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嘀咕了一句:“咱俩无冤无仇,大晚上的,你可别倒在我车上哈。”

“有事你随时说,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
江韵没说话,整个人如同死里逃生一般瘫倒在车上。

回到酒店,她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。

梦里,荒凉沙漠之中炮火连天。

半边天际都被夕阳染红,空气之中混杂着炮火、机油和血腥味。

耳边声色嘈杂,男人女人的哭声、尖叫声,炮火与飞机的轰鸣声不断的击溃她的神经。

她深埋在沙漠之中,随着沙漠不断下陷,耳边所闻眼前所见正在一点点瓦解。

“韵韵,回来!”

伴随着一道凄厉的男声在耳边嘶吼,江韵猛然回头。

却瞬间牵引出无数爆炸。

火光之中,一道模糊挺拔的身影不顾一切朝她狂奔而来。

她试图挣扎,想做出回应,却发不出任何声响。

整个人如同被一双无形大手撕扯拽着下坠。

“轰!”

突然,耳边炸开巨响。

灼热火光在空气中四散开,男人的身影被冲击波扭曲消散。

火光之中,一片碎铁片飞过来砸在她的蝴蝶骨,削去了一块肉。

眼前一黑,所有一切化为灰烬……

“韵韵?”

耳边声响回归,江韵匆忙伸手想抓住什么。

下一秒,一双温暖大手握住了她仓惶的手,江老爷子自带安抚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傻丫头,怎么睡个觉还睡的满身汗?”

“爷爷?”江韵喘息着睁开眼,泪眼朦胧之处,江老爷子笑容温柔的盯着她。

女孩儿瞳孔紧缩,俨然一副受惊吓的模样。

“是我。”老爷子笑着将她扶起来,大手弹了弹她布满汗珠的脑袋,笑了:“提前离开也不说一声。”

“越来越没规矩了。”

最后这话,不是责怪,更似安抚。

江韵松了口气,乖巧摇头:“胃有些不舒服,忘记给您发消息了。”

说话时,她心虚的低着头,生怕老爷子追问什么。

所幸,老爷子没追问,也没提什么。

只是给她倒了一杯水,催促她去洗个热水澡再睡。

江韵乖乖听话,送老爷子离开后去了浴室。

经过镜子时,她不自觉停下脚步。

后背,蝴蝶骨上的疤痕显眼刺目。

她热爱部队生活,在那之前,她以为自己这一生,会永远存于祖国边境,肆意生长。

可事与愿违。

她并没有那么伟大……

第二天,江牧两家的订婚宴。

江韵特意挑了一身得体的黛色裙装,陪同出席。

牧家就这一个女儿,哪怕是订婚宴也格外重视。

不仅开放整个牧家老宅,还请来了与牧家交好的各大世家。

十点整,江老爷子带着江䪧和江韵载着聘礼抵达牧家老宅。

江韵手里捧着求婚戒指跟在手捧花束的江䪧身后,一行人在礼炮声中进入牧家。

大厅内,牧家这边的亲戚已经尽数入座。

牧歌一身红色旗袍,面带羞涩跟在牧廷夫妇身后走了出来。

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,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,牧歌的视线就径直落在了江䪧身上。

今日的他西装革履,短发梳在头顶,露出饱满额头。

面容棱角清晰可见,那双自带温润的情深眸子比之往日,要更加温柔几分。

他站定在门外,长身玉立,单手捧着花束的模样让人止不住心颤。

牧歌不自觉拽紧双手,眼眶微红。

这个场景她在梦里无数次梦到。

她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,可她这一生,就爱这么一个人。

哪怕飞蛾扑火,她也绝不回头。

似乎是察觉牧歌的视线。

江䪧微微抬眸,深邃的眸子毫无预期的看了过来。

见她红着眼眶的模样,江䪧微不可查的抿唇,眼底闪过一抹暗色,却是没有多加停留。

只是一个视线的碰撞,牧歌却不自觉呼吸一窒,一时间激动与窘迫盘旋心头,扰得她思绪复杂。

江老爷子与牧廷寒暄了几句。

江䪧则短暂的停留后,抱着花束走到牧歌面前。

他一靠近,她的呼吸都止不住停滞几分。

玫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,江䪧将玫瑰递到了她面前,嗓音低润却又带着几分疏离:“久等了。”

“没有。”牧歌满心欢喜的接过花束,激动的快哭了。

江韵在一旁,见江䪧面对牧歌不为所动的背影,气得扶额。

默默走上前,她撞了撞江䪧手臂,没好气的瞪他一眼,才笑看向牧歌:“今天风有些大,要不我们进去吧。”

再不进去,牧歌都快哭出来了。

虽然江韵不赞同江䪧联姻,可事已至此,牧歌是无辜的。

至少,别让人受委屈。

江䪧就一大直男,看着动不动就红了眼眶的娇美人,江韵莫名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。

没有她,这个家可怎么办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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