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霓裳宫,云姝实在是乏了,直接和衣睡了过去。
梦里一片火光,青烟冲天而去。
只见熊熊烈火之中一名女子已经奄奄一息,气若游丝,而站在火光之外的一个小女孩哭着喊道:“母妃!
母妃!”
女孩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年纪,肉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泪痕,她拼命向往那烈火之中冲去,想把躺在火海中的女子拉出来,可她整个人却被另外一个女婢抱住,拉着,动弹不得。
那女婢抽抽噎噎说着:“大公主,贤妃已经没救了!”
贤妃已经没救了!
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,让她从梦中猝然醒来,她惊坐而起,大大喘了几口气,好一会才缓过神来,又用手拭去了额头上的密汗,喃喃道:“原来是个梦啊。”
原来是个梦,可又不是梦。
她起身拉开床幔,才发现天已经大亮。
“青黛!
青黛!”
青黛闻声进来,服侍云姝起床,这时她瞧见窗前案桌上放了两个棕色的小瓶子。
她觉得有些疑惑,拿起来看了看,道:“真奇怪,公主殿下,您之前吩咐奴婢去拿的金疮药早些时候奴婢已经放在这里了,可那药不长这样呀,我记得是个白色的瓶子。”
云姝接过那瓶子看了看,这才发现药瓶上还贴了张纸条,写的安神药。
那字写得遒劲有力,都说字如其人,云姝看着倒是有几分像萧少钦写出来的字。
“这是安神药。”
云姝淡淡答道。
“可奴婢明明拿的是金疮药。”
青黛道。
云姝脸上不自觉漾起了笑意:“定是太医院的人做事马虎,拿错了。”
“那奴婢要不再去一趟太医院?”
“不用了,正巧这几日我有些睡不着。”
云姝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瓶药收进了案桌上的木盒之中。
“公主殿下,皇后娘娘来了。”
这时白芷进来传话道。
云姝眼角微微沉了下来,扫了白芷一眼。
白芷果然是去通风报信了。
那日在她茶里下迷药,将她送去冷宫的人也是白芷。
她莞尔一笑,明媚得比这春光还耀眼:“快请母后进来。”
有了前世的阅历,她自然也知道,杀人是最简单的。
她现在大可以找个筏子将白芷送出宫去,可白芷终究是个棋子,她要对付的是背后收买白芷的人,昨日她敢去金吾卫,自然是已经想好了退路。
棋子既然可以为皇后所用,那也能为她所用。
云姝换了身衣裳,便去了霓裳宫的前殿。
见云姝来了,皇后难掩厌恶,摆出架子道:“云姝,你可知错?”
云姝故作无辜问道:“母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?
不知道姝儿哪里又惹母后不满意了?”
“昨日深夜你私自前往金吾卫的停尸房,可有此事?
堂堂公主大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去成何体统?
莫不是又要私会什么外男吧?”
皇后讽刺道。
“母后,姝儿可不是私自……”云姝话还没说完,皇后便甩下脸色道:“还敢狡辩!
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,成日里谎话连篇,真是有辱皇家脸面!
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,今日必得好好教教你宫里的规矩!
今日便罚你跪在霓裳宫外,没有本宫的允许,不得起身!”
云姝笑了笑,却根本没有要起身去罚跪的意思,看得皇后顿时火冒三丈。
皇后骂道:“你要忤逆本宫吗?”
说罢,她便想要抬起手给云姝一巴掌。
“堂堂皇后,说话如此竟然如此没有教养!”
这时霓裳宫外传来了柳太妃的声音,紧跟着柳太妃便走进了正殿,怒视了皇后一眼:“皇后,你平日里便是如此对姝儿的吗?”
皇后见了柳太妃,顿时慌了神。
柳太妃怎么会来霓裳宫?
她有些心虚道:“母后……是姝儿有违宫规在先,臣妾也只是想给姝儿一个教训……”柳太妃微微抬眉:“哦?
有违宫规?
皇后都还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就要忙着给姝儿定罪了么?”
皇后一时之间窘迫到了极点,尴尬圆场道:“臣妾是得了消息,说姝儿昨日夜里私自前往金吾卫停尸房,臣妾只怕此事传出去对姝儿的名声不好……住口!
还在狡辩!”
柳太妃呵斥了一声,“昨日夜里是哀家让姝儿去的金吾卫,怀夕与哀家有过几分交情,虽说她也是活该,可哀家素日吃斋念佛,慈悲为怀,这才让姝儿去金吾卫打点一番,也算是了了哀家一桩心事。”
皇后听完,整个人如被雷劈,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怎么会是柳太妃的意思?
她赶紧起身给柳太妃行了个礼,认错道:“都是臣妾太过草率,冤枉了姝儿!”
柳太妃冷哼了一声:“只怕是该跪在霓裳宫外的,是皇后你吧?”
云姝在一旁作壁上观,待到皇后苦苦求饶后,这才开口劝道:“太妃娘娘,母后也是一片好心,再者误会已经解开了,太妃娘娘便不要再因此生气了,小心伤了身子。”
柳太妃见云姝开口,这才稍微松了口:“今日看在姝儿为你求情的份上,哀家便不计较此事了,就罚你三个月的银子吧。”
皇后咬牙磕头谢恩道:“多谢母后!”
片刻后皇后又挤出笑脸:“姝儿可不要记恨本宫,今日本宫已经派人去查了昨日的事情,那宫女从前是伺候贤妃的,贤妃死后,她便发了疯,被打入了冷宫之中,昨儿个不知道怎么的从冷宫跑了出来。”
云姝抬眼:“昨日那宫女临死前跟姝儿说过了,她叫怀夕。”
皇后怔了怔,随即又掩饰了过去:“冷宫的侍卫看守不力,本宫已经打发了,今后想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。
说来也怪,听说昨夜姝儿刚去了金吾卫那边,本宫本来今日还想去金吾卫亲自问问此事,结果金吾卫的人却一早就将人拖到乱葬岗去埋了。”
皇后这是在套她的话呢。
云姝心想还好昨日回来之后又偷偷命人去给萧少钦送了个信,让他吩咐金吾卫的人提前将停尸房的人送去乱葬岗。
不然怀夕只怕就小命不保了。
云姝笑而不语,一双眸子直直盯着皇后,皇后只得又道:“那宫女疯疯癫癫的,只怕是说的话也不可信。”
云姝点点头:“是啊,她还说母妃的死并非意外,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,父皇都亲自说了重华宫走水乃是天灾,果然是个疯婆子。”
“她都说了什么?”
皇后急切问道。
“母后问这个做什么?”
云姝瞪大了眼睛,一脸无辜看着皇后,“母后刚才不是还说,这怀夕疯疯癫癫的,说的话也不足为信么?
莫不是母妃的死,和母后有什么关系?
还是说怀夕和母后有什么关系?”
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,有些心虚说道:“能有什么关系?
本宫是一宫之主,倘若贤妃当年真的不是死于意外,本宫也有义务查明这件事情,还贤妃一个真相。”
“母后真是公正公平,不愧为六宫之主。”
云姝软声说道,一颦一笑之中仿佛真是在夸皇后一般。
皇后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,只能讪讪道:“好了,姝儿,你昨日受惊了,好好歇息吧,本宫就不打扰了。”
云姝起身送了送皇后,看到皇后有些失神,她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奏效了。
而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,想要套话却又什么都没捞着,对云姝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,愤愤离去之时还不忘对身边的宫女撒气:“没用的东西!
都是没用的东西!”
"

点击阅读全文